刺刺

【莱戈】黄粱一梦

莱西奥x戈娅

黄粱一梦 你我皆是梦中人

1.

最近戈娅总能梦到同一个青年。

虽然梦里的青年从来没有出现过正脸，但戈娅知道那是同一个人。

第一次梦到青年，只在戈娅的余光里出现了两秒，她一开始并没有留意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影。直到后面每一场梦里青年的身影越来越清晰，戈娅才反应过来，原来他早就出现在自己梦里了。

在梦里，戈娅从没见过青年的正脸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，永远只能看到青年的后脑勺。

她对男人的印象只停留在他有一头微卷的棕色头发，仅此而已。

有时青年在距离她很远的高楼上，戈娅仍能像心有灵犀一般看向靠在高楼窗台上的背影；有时青年距离她很近，最近的一次就坐在她身边的位置，仍然是背对着她，戈娅一动不能动，只能死死盯着青年的后脑勺。

最诡异的一次，是戈娅在一个小镇里漫步，街上一个人都没有，除了那个她熟悉的陌生人。

对于青年的正脸戈娅实在有些好奇，缓步走向青年，在即将靠近他时青年忽然转过头，本该是正脸的地方仍然是他的后脑勺。

面对这样如同鬼故事一样的画面，戈娅却不觉得恐惧，只是可惜又不能看到青年的正脸。

2.

最近莱西奥的梦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，一个骑着沙舟的女人。

女人有着一头米色的短发，肤色微黑，一对湖蓝色的眼睛出现在她的脸上显得突兀又诡异地和谐。

女人在他的梦里总驾着沙舟，服饰看上去也不是海都的风格。但莱西奥实在看不出女人的衣服应该来自哪个地区。

在梦里，女人总离他很远，当他在海上驾船时，女人的沙舟出现在远处如同海市蜃楼的沙漠上；当他在海都外城区乱晃时，女人就驾着沙舟在一条与他距离恒定的街道上飞驰。

每当莱西奥想要靠近女人时，女人和她的沙舟就会立刻像沙一样消散。他的梦也就醒了。

偶尔女人也会停下，不过那得发生在莱西奥停下脚步之后。

莱西奥站在原地，小心地注视着将沙舟停下的女人。女人伸了个懒腰，从沙舟上下来，靠在沙舟上喝着水袋里的水，又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像手枪似的武器把玩着。

当莱西奥试探地探出一步，女人和沙舟立刻消失了。他睁开眼，懊恼着等待下一次梦境的到来。

3.

戈娅不太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，在伽罗看到戈娅第不知道多少次趴在沙舟上叹气时，只是问了句“你怎么了”，戈娅就把这段时间以来烦恼她的梦境一股脑说了出来。

“所以……这个棕头发男人就只是把后脑勺对着你，其他什么事都不做？”伽罗试着总结了戈娅乱七八糟的描述。

戈娅点头如捣米。

“伽罗，你读那么多书，有没有什么书是讲梦的？”戈娅问。

“怎么会有这种书，就算有，我觉得对你的情况也没什么帮助。”伽罗摇摇头，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用手指点了点下巴，“不过说到梦的话，我倒是知道稷下有一位智者，似乎对梦颇有研究。”

稷下啊……太远了。戈娅泄气地低下头。

兰陵王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身边。

“你干嘛又隐身啊，偷听我们讲话？”戈娅没好气，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总神出鬼没，她已经被吓得脱敏了。

“……只是路过而已。”兰陵王简单回答，不经意提起戈娅刚刚的话头，“棕色头发的男人？暃不就是棕色头发吗。”

“废话，如果是暃那小子我还认不出来吗？”戈娅白了他一眼。

“……桑启也是棕色头发。”兰陵王沉吟片刻又说。

“他还是个孩子。”戈娅摆了摆手，“行了你滚吧。”

4.

莱西奥和狂铁本来坐在茶水店里闲聊，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过来的姬小满。

狂铁已经听过莱西奥讲了无数遍他梦里的那个女人，只能得出一个结论：“我就说你应该找个女朋友，你看现在只能在梦里见到女孩子，人家还不乐意你靠近。”

“……你别再扎我的心了。”莱西奥欲哭无泪。

“什么什么，船长找女朋友了？”姬小满好奇地凑上来。莱西奥把自己跟狂铁说过无数次的梦境跟姬小满又说了一次。

“哇哦，是你的梦中情人吗？”姬小满问。

“哪有人的梦中情人一靠近就跑路的。”狂铁毫不留情地拆台。

“说不定人家害羞嘛！”姬小满提出另一种可能性，在莱西奥的肩膀上拍了拍，“说到梦的话，我认识的庄周老师就对梦很有研究哦，要不要帮你问问？”

庄周老师，就是她说的保养得很好的老师……？莱西奥嘴角抽了抽，立刻表示不用了。

“你说说你梦里那个女孩子的特征呗！”姬小满看热闹不嫌事大。

“呃，她……白色的短头发，蓝色眼睛，总是驾着沙舟。”莱西奥按着手指，突然发现自己对梦里的女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。

“白色头发？老夫子老师就是白色头发。”姬小满提起一个人名。

“等等，性别都不对吧？”莱西奥疑惑。

“鲁班大师也是白色头发！”姬小满提出另一个人名。

“都说了性别都不对了啊！”莱西奥愤怒拍桌。

5.

原本戈娅只把梦里的青年当做是梦境的背景板，毕竟连正脸都看不见，谁知道会不会是某个路人甲？

但某天，她突然在梦里看到了青年的脸。

她又一次在小镇上漫步，街上仍然是什么都没有。戈娅四处寻找青年的身影，却在喷泉前和其中浑身湿透的青年四目相对。

青年的眉毛粗浓，眼型微圆，鼻梁高挺，嘴唇……戈娅很难描述，但第一反应是看上去很好亲。

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戈娅自己都吓了一跳，青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，从喷泉中跨出来凑近戈娅，一阵海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戈娅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的脸，心想反正只是在做梦，主动亲吻了男子的唇。

青年似乎是被吓了一跳，猛地推开戈娅。这一推把她直接推醒了，戈娅闭上眼睛想重新回到梦里，失败。

戈娅拿起脸上盖着的书，才想起自己看着书睡着了。这本书是伽罗找给她认字的书，并不厚，但纸张质量很好。

指尖划过刚刚翻开的书页，干燥粗糙的触觉让戈娅想起梦中的那个吻。

她决定去寻找梦里的那个人。

6.

莱西奥半夜惊醒，并且再也睡不着了。

他第一次在梦里靠近那个女人，不如说这次是女人主动靠近他。

原本女人标志性的沙舟也不见了，莱西奥呆呆地站在外城区中心广场上，除了他和那位白发女人以外一个人都没有。莱西奥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能动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越走越近，直到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一拳。

莱西奥放慢了呼吸，生怕自己一口气把女人如同吹沙一般吹散了。

女人的眼睛细长，湖蓝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莱西奥，莱西奥完全移不开视线。

……好漂亮，这么具体的人真的只是我梦里虚构出来的吗？莱西奥想起白天时姬小满跟他分析，也许这个女人是因为自己太过寂寞，大脑给他捏造出来的梦中情人。

你是真实存在的人吗？你叫什么名字？你来自哪里？莱西奥很想这么问，但嘴唇像是被胶水黏上了，一丝一毫都张不开。

女人凑近，嘴唇贴上了他的。莱西奥还没来得及感受，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推开她，惊醒时发现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。

莱西奥反复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唇，他从没有亲吻的经验，梦里女人的吻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印象，但此时他的嘴唇却如同被蚂蚁噬咬一般刺痛瘙痒。

7.

“你说你要去找那个棕发的男人？”伽罗满脸不可置信，重复了一次戈娅的话。

戈娅点头。

旁边把玩着手链的暃也挑眉抬头；“什么棕发的男人？”

兰陵王默默现身靠在一边的椅子上。

“我这段时间一直梦到同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，昨天梦里我亲了他，我觉得这是他让我找他的暗示。”戈娅解释。

“等等，你亲了他？？”伽罗一下无法消化戈娅说的话，“而且再怎么说，你知道去哪里找他吗？”

听到伽罗这么问，戈娅立刻挂起一副笑：“这不就要麻烦你了嘛——我专门记住梦里的场景了呢！”

然后开始绞尽脑汁回忆梦里那个小镇的环境，说出口却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短词。

“有水源，很多船，房子比较矮……”伽罗皱起眉头，“你这么说也太笼统了吧，别的不说，光是云中靠河的几个城镇就符合你的描述。”

戈娅苦恼地抓了抓头发，明明她记得小镇的具体样貌，却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脑海中的画面，奈何自己艺术造诣也不够，否则画也得把它画出来。

“还有什么别的细节，那个男人的特征呢？”暃也起了兴趣。

戈娅皱起眉想了一会儿，突然记起:“他身上有海水的味道！”

“海水？”

伽罗和暃对视一眼。

“那就只有海都了吧。”

8.

“怎么感觉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啊？”狂铁推了推莱西奥的肩膀，这个平时生龙活虎的好兄弟此时却怏怏的。

莱西奥一点也不想解释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他半夜就醒了，而且再也没睡着，一共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。女人凑近的脸时不时就挤进他的脑海，让他做事情都难以集中注意力。

“是不是又梦到那个梦中情人了？”姬小满往嘴里塞了条小鱼干，漫不经心地猜测。

莱西奥犹豫很久，才点点头。

“你怎么还梦到她啊？她还骑着那什么，飞舟？”狂铁有些难以置信，他睡眠质量一向好，几乎从没做过梦。

“是沙舟，就是在沙地上行走的交通工具。”莱西奥叹了口气解释，“不过昨天她没驾驶沙舟，她……”

他一下说不下去了。那女人主动靠近我，然后亲了我？莱西奥实在说不出口。

姬小满突然扯了扯两个人的衣袖:“哎，今天的茶水店特价！咱们进去坐坐吧。”也不管两个青年的意见，直接把他们拽进店里。

因为特价活动的缘故，此时店里差不多坐满了人，三人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挤下来。

“不仅特价，还有新品！”姬小满眼尖，发现菜单上多了几样以前没有的甜品，跟狂铁兴致勃勃地把新出的饮料点心都点了个遍。

莱西奥此时却没什么心情享用甜品，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看，视线的角落突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白。

他立刻将视线聚焦在那个方向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刚刚离开茶水店。

“哎，你干嘛去啊？”狂铁刚放下送来的点心，莱西奥猛地站起身从人群中挤出去。

“你们先吃吧！”莱西奥来不及解释，他很确定那就是他梦里的那个人，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一定要追出去，否则他再也见不到梦里那个白发女人了。

大街上人潮人涌，路边嬉笑玩闹的儿童，摆摊吆喝的小贩，扇着扇子消暑的老人。唯独不见白发女人的身影。

“你好，请问刚刚有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女人吗？”

“你好，请问有看到……”

“你好……”

莱西奥焦急地询问过路人，得到的大多数是冷漠或敷衍的回应，偶尔有人犹豫地指了个方向，莱西奥立刻朝那个方向奔去。

兜兜转转，他来到了外城区的广场，此时正是午后，人们或是睡午觉或是吃午饭，很少有人在这个炎热的时间待在室外。

莱西奥擦了把额头的汗，靠近正在喷水的喷泉企图获得一丝凉意。

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，莱西奥顿时头皮发麻，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炸开。

“你在找我吗？”

他慢慢地转过身，和那对盈着笑意的湖蓝色眼睛撞了个满怀。

“找到你了。”